（一九五八年一月二十二日）
 

　　关于这次会议所讨论的军队后勤工作问题，已经和同志们座谈过两次，要讲的话都讲了。一九五四年一月全国军事系统党的高级干部会议，对于军队后勤工作的重要性有过明确的指示。同志们在这次会议上对于当前后勤工作中的保守、特别是浪费现象和主观主义作风，作了许多恰当的批评。我相信这次会议以后，后勤工作会获得更显著的成绩。 
　　今天想谈一谈我军建设中的几个根本问题，就是关于我军的性质、任务、建军方针和原则等问题。这些问题和我军各项建设工作，包括后勤工作在内，都有重大的关系。几年来的建军经验证明，只有对这些问题有了正确的认识，我军才能够顺利地建设成为优良的现代化的革命军队。否则，我们的建军工作就要犯错误。 
　　以下分六个问题来谈。 

　　　　　　　　　　一 两种根本性质不同的军队 

　　在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过各种各样的军队。按照它们的阶级性质和所起的历史作用，基本上可以分为进步的和反动的两类。前者包括一切争取被压迫民族和被压迫阶级的解放进行正义战争的军队，后者包括一切压迫人民和侵略别人进行非正义战争的军队。 
　　剥削阶级的军队，在不同的历史时代，为不同的剥削制度和剥削阶级服务。地主阶级的军队，为地主和封建制度服务；资产阶级的军队，为资本家和资本主义制度服务。这些军队，总的来说，是保护少数地主、资本家的利益，剥削和奴役广大劳动人民的工具，同时又是剥削阶级侵略弱小国家和弱小民族的工具。在它们军队内部，出身于剥削阶级的或者为剥削阶级服务的军官，和来自劳动人民的士兵之间，总的来说，存在着根本性的矛盾，这种矛盾反映当时社会上的阶级矛盾。这种矛盾是对抗性的，不可克服的。它们为着控制士兵群众，在军队中采用了极端蛮横专制的管理制度和方法。强调绝对地盲目服从，强调军官的个人权威，向士兵灌输狭隘的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思想，宣传宗教迷信和军人不问政治的观点，并且鼓励军队欺压人民，把军队和人民对立起来。它们企图用这些可耻的方法，欺骗士兵群众，掩盖军队的反动性质，以便驱使士兵去作剥削阶级欺压人民和向外侵略的驯服工具。历史上剥削阶级军队的武器装备和组织形式有过许多的变化，也曾经有一些军队在一定历史时期起过进步作用，但是，由于阶级剥削制度的存在，这种军队的性质从来没有过根本的改变。历史上许多起过进步作用的军队，后来转化成为反动的军队，就是证明。 
　　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以后，出现了一种完全新型的人民军队，这就是苏联和各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队。它和一切反动的军队固然根本不同，就是和历史上有过一定进步性的军队也有本质的区别。它是为一切被压迫被剥削阶级服务的。人民军队是劳动人民解放自己，消灭阶级剥削制度，保卫人民国家的独立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工具。军队的成员，包括军官和士兵在内，都是来自劳动人民，他们的根本利害和奋斗目标是相同的。因此，官兵一致，上下级一致，军民一致，就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的特点。人民军队在军队中坚持共产党的绝对领导，牢固地树立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贯彻无产阶级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的教育，使军队成为社会主义国家和劳动人民利益的忠实保卫者，成为人类进步事业的忠实保卫者。军队的管理教育制度，是建立在集中与民主相结合，领导与群众相结合的基础上，建立在全体成员政治自觉的基础上。为了提高全体成员的政治觉悟，解决正确与错误、先进与落后的矛盾，施行管理教育的方法，主要是依靠有领导的耐心的思想教育工作，依靠群众自己教育自己的方法，而不是单纯依靠行政强制手段。 
　　军队是阶级斗争的产物和阶级专政的工具，是国家机器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历史上一切剥削阶级对于被剥削阶级的专政，主要的是依靠军队、警察来维持和巩固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民民主专政不同，它是依靠绝大多数人民为基础的，它的军队是共产党领导的，被掌握在人民手里，主要任务是防御帝国主义的侵略。军队是阶级社会所特有的现象，它不可能永远存在于人类社会中。一旦在世界范围内剥削制度被消灭了，建立了共产主义制度，那时军队也将因为没有存在的必要而逐渐归于消灭。由于现在还存在着帝国主义阵营，侵略战争的威胁仍然严重存在，因此，我们也就需要加强军队的建设。这种建设正是为了人类将来进到永远没有战争，全力向自然作斗争的最幸福的和平劳动时代。这就是共产党领导的苏联军队、中国人民解放军、所有社会主义国家军队和一切马克思主义者奋斗的最终目的。 

　　　　　　　　　　二 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任务和建军方针 

　　中国共产党给予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任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是争取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和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人民革命战争在全国的胜利。这个伟大的历史任务，经过二十余年的艰苦奋斗，随着大陆的解放而胜利结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经过土地改革和社会主义改造，我国国内的敌人已经被打倒了，但是反革命分子尚未全部肃清，台湾尚待解放；世界局势虽然在趋向和缓，社会主义阵营力量虽然已经超过帝国主义阵营，但是，我国门口还站着现代化的全副武装的帝国主义军队，我国遭受侵略的危险仍然严重存在。我国人民需要一个持久的和平环境从事巨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为着保卫社会主义建设的安全进行，为着解放台湾，防御帝国主义侵略，还需要一支强大的陆军、空军和海军，同全国人民一起担当起保卫祖国的重大而光荣的任务。 
　　为着使我军胜利完成保卫祖国的光荣任务，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指示：中国人民解放军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学习苏联的先进经验，建设成为一支优良的现代化的革命军队。这就是我军建设的方针。为了实现这个方针，必须具有：（1）新式的技术装备；（2）严格的组织训练；（3）高度的社会主义政治觉悟；（4）集中和民主相结合、领导和群众相结合的工作路线。上述各项应当密切结合，不能各自孤立起来。 
　　我军必须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思想武装起来，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保卫社会主义建设，为保卫世界和平，为人类进步事业英勇奋斗。这就是我军高度政治觉悟的表现。 
　　由于我们面对着高度现代化的帝国主义军队，因此我军必须在国家工业化的基础上，有步骤地用新式的技术装备武装起来。根据我国工业情况，这一条只能逐步实现。在这方面我们已经做出了相当大的成绩，但是还要继续给予最大的努力。我国在以经济建设为主的同时，必须用适当的力量，实现军队技术装备的现代化。 
　　要建设一支优良的具有坚强战斗力的军队，还必须正确地解决人与技术相结合的复杂问题。这种结合是多方面的，包括一个人与一件武器的结合，一些人与一件武器的结合，一个分队的技术和战术的结合，一个兵种、军种专业技术和战术的结合，所有兵种、军种即合成军队技术和战术的结合。必须把许多单个的人，单个的武器，结合成为紧密的整体，灵活机动的力量。只有把人和技术很好地结合起来，军队才能有高度的战斗力。在我军实现这种结合，依靠军队有高度的政治觉悟，同时还必须有严格的组织和训练。要在统一指挥、统一编制、统一制度、统一训练和统一纪律的基础上，建立军队的正规制度，以保证合成军队密切协同的军事行动。并且要通过切合实际的军事和政治训练，使军队中的成员能够熟练地掌握手中武器，提高军队的战斗技能，提高各级军官的指挥能力和业务能力，使军人成为又红又专的优秀的人民战士。 
　　我军严格的组织制度，不是单纯依靠行政强制的办法，主要是在官兵政治自觉的基础上，依靠集中与民主相结合、领导与群众相结合的办法建立起来的。只有这样，我军严格的组织制度和各项任务的完成，才有牢固可靠的保证。也只有这样，才能经得起残酷的战争考验。 
　　对于我军建军方针，有些同志曾经有过一些模糊的看法，他们没有把我军的现代化正规化建设，同我国经济情况和我军实际情况紧密地联系起来看。某些同志片面地理解现代化，不了解我军的现代化必须建立在国家工业化的基础上，这样就产生了对于军队现代化要求过高过急的偏向。还有某些同志片面地理解正规化，不了解我军的正规化必须和我们人民军队的政治内容相结合，必须和我军长期以来所形成的党的领导、政治工作和军队民主等优良传统相结合，这样就产生了某些忽视我军实际情况的形式主义偏向。经过几年来的摸索，接受了这些经验教训，现在的认识就更清楚更一致了。 

　　　　　　　　　　三 军队和党的关系 

　　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中国共产党创建的、执行中国革命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中国革命的最终目的是要消灭一切剥削制度和生产资料的私有制，建成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这个革命自然只能由中国工人阶级和共产党来领导，而不能由其他阶级和政党来领导。历史证明，我军的一切胜利都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取得的，离开了党，我们就必然遭受失败。因此，我们必须和一切脱离党的领导的哪怕是微小的倾向作坚决的斗争，才能保证中国共产党对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绝对领导，才能保证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胜利。 
　　由于我军是在长期的民族民主革命斗争中成长起来的，军队的社会主义思想教育还不够深入。军队的成员绝大部分是农民，富裕中农思想常常反映到军队中来。腐朽的资产阶级个人主义思想也时常侵蚀我们。为了克服这些思想，就必须加强党对军队的思想领导，经常地按照理论密切联系实际的原则，对军队进行深入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以提高全体军人的社会主义觉悟。 
　　在组织上，还必须明确军队和党的关系。全军必须坚决服从党中央的领导，对于党中央的一切政策、决定和指示，都要贯彻执行，成为忠诚执行党的政策的模范。驻在各地区的部队、机关和学校，在接受军事系统的领导和指挥以外，同时还要接受相应的地方党委的领导和监督。地方党委书记兼地方军区党委书记和政治委员的规定，军队负责同志参加地方党委的规定，在实践中证明是切实可行的。这样做对于地方党委加强对军事工作的领导，对于军队了解地方党的工作和建设的情况都有好处。军队工作和地方工作应该密切配合，相互关照，亲密团结。 
　　在军队中，坚持党委集体领导和首长分工负责相结合的领导工作制度，是保证党对军队领导所必不可少的。我军经验证明，这一制度，不但适用于军队发展的初级阶段，而且完全适用于军队发展的高级阶段。军队现代化程度越高，组织编制越是复杂，集体领导和分工负责也越是显得重要。领导同志的个人智慧，总是不能脱离集体智慧的。通过党委的集体讨论和研究，军队就能在统一认识的基础上，确实做到统一意志、统一行动和积极地协同动作。只要我们在具体运用中对这个制度的两方面不偏重偏废，党委既不包办首长职权内的具体业务工作，又不放松对重大问题集体决定的原则，就不会妨碍军队指挥上的集中统一，也不会妨碍军官对紧急情况的机断处置。而且由于对重大问题进行了集体的研究，这就有利于上下级和各部门的负责同志了解全面情况和总的意图，更能够积极主动地执行自己的职责。这种领导制度和工作中的群众路线、民主方法相结合，就可以保证领导同志少犯错误，就是犯了错误也比较能够及时地得到纠正。 
　　我军在采用党委制的同时，还采用了军事指挥员和政治委员共同为部队首长的制度。他们是部队的首长，又是党委集体领导的核心。他们在党委的集体领导下，对上级的命令、指示和同级党委的决定分工负责。属于军事工作的，由军事指挥员组织执行；属于政治工作的，由政治委员组织执行。指挥员和政治委员还要负责把工作发展情况，经常地提交党委集体研究，及时总结和交流经验，适时地提出新的工作任务和计划，再分工组织执行，坚持下去。我们的工作在这样的反复过程中，就能一次比一次细致，一次比一次深化。我军长期的经验证明，实行这种制度，使我们有可能防止片面强调军事工作或者政治工作的偏向，防止或者少犯主观主义和官僚主义的错误，并且有利于军事干部和政治干部相互学习，培养出既懂得政治又懂得军事的又红又专的全面的军队干部。 
　　为着保证党对军队的领导，还必须坚持军队中的政治工作制度。我军的政治工作，实质上就是党的工作，政治机关就是党委的工作机关。它是在各级党委的统一领导下进行工作的。党委通过政治工作机关，领导军队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领导军队贯彻执行党中央的政治路线和国家的法律、法令，领导军队中的党、团组织和其他群众组织的工作。政治工作必须依靠群众，依靠艰苦的思想工作，启发全体军人的政治觉悟，从而巩固军队内外团结，发挥工作中的积极性创造性，提高部队战斗力，保证完成军队每一个光荣的任务。 

　　　　　　　　　　四 军队和人民的关系 

　　我军是来自人民，是为了人民和依靠人民的军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中央曾经明确规定，中国人民解放军必须永远是战斗队，同时又是工作队。 
　　建国以来，我军警惕地担负着保卫祖国的重大任务。在帮助人民生产建设，增强军民团结方面也进行了许多工作。地方工作同志和全国人民，对于军队建设特别是征集、复员等工作，也给予了巨大的协助。军民关系是团结融洽的。但是，从军队方面来检查，由于忙于军队专业建设，对于地方工作情况了解研究不够，在某些国防建设中对于人民群众生产利益照顾不够，对于依靠人民群众加强国防建设的认识不够，个别分子违犯群众纪律，甚至骄傲蛮横，轻视劳动。由于这些原因，军民关系在某些方面没有过去那样亲密了，这些现象必须坚决地纠正。 
　　我军要继续加强拥政爱民教育。军人应该爱护人民群众利益，虚心听取群众意见，尊重党和政府的工作人员，保持良好的群众纪律和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要积极地帮助人民群众生产建设，救灾抢险，开展文化卫生运动，从各方面加强与人民群众的联系。 
　　我军官兵都是来自劳动人民，是接受人民的委托，保卫社会主义建设的，因此不应该向国家要求特殊的荣誉和待遇。人民军队的成员应该是既能为军又能为民。当祖国需要我们在军队服务的时候，就应当愉快地留在军队；而当祖国需要我们上山下乡，参加生产建设的时候，也应当同样愉快地回到生产中去。认为从军队回到地方劳动没有前途的说法，是一种轻视劳动的极端错误的思想。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决不应该让某些同志走上脱离劳动的危险道路。 
　　由于党的正确领导和人民群众的巨大支援，我们在过去长期的艰苦战争中，克服了重重困难，获得了伟大的胜利。过去的历史证明了，今后的历史还将继续证明：任何威力巨大的武器（包括核武器在内），终究还是人们手中的工具，归根到底是人支配机械，而不是机械支配人。我军从来都处于技术装备劣势的地位，但是由于共产党的正确领导和人民的热烈支持，失败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的敌人。只要得到人民的拥护，我们就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全军同志要牢牢记住这个真理，时刻保持与人 民群众的亲密团结。 

　　　　　　　　　　五 军队的内部关系 

　　军队的内部关系，就是官兵关系、上下级关系、各部门间的关系、整体与局部的关系。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由于全体成员的根本利害和最终目的是相同的，所以能够做到官兵一致，上下级一致，整体与局部一致。但是，由于军队成员的政治觉悟程度有高低的不同，对问题的认识有正确与错误的区别，工作上有先进与落后的差异，因此军队内部也就存在着矛盾。我们必须耐心地进行工作，根据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原则，正确地解决军队的内部矛盾。 
　　军官爱护士兵，士兵尊重军官，上级关心下级，下级尊重上级；官兵之间，上下级之间，同级之间，互相尊重，互相学习，友爱合作，团结一致，这就是我军内部关系的特点。 
　　我军这种同志的内部关系，是建立在社会主义的思想一致和力求进步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无原则地迁就落后现象的基础上。为此，全体成员之间，就要互相比工作、比学习、比进步，不要互相比落后、比待遇、比享受。在相互来往中，就要态度诚恳，讲真话，不讲假话。要有思想交锋和思想斗争，相互批评和相互监督，而不要相互包庇，姑息纵容。对于落后分于和犯错误的同志，应该耐心说服教育，总结经验教训，帮助他们进步，而不应该采取粗暴的态度。军官要以身作则地虚心学习，严格维护纪律，养成军队良好的工作作风，不断地提高部队的战斗力，胜利地完成所担负的任务。这些认真负责的态度就是爱士兵，爱部属，爱人民，忠实于革命事业的表现。军官尤其要政治坚定，站稳立场，朝气蓬勃，不怕困难，坚决勇敢地克服困难。这样的军官在部队中就会有威信，这样的威信，才是牢固可靠的。 
　　我军上下级之间的领导关系和指挥关系，应该是高度的统一集中和高度的积极性灵活性的结合。对高一级的领导机关来说，必须把那些对全局和整体有重大关系的权限坚决地集中起来，防止分散主义；同时又要恰当地考虑和照顾到局部具体情况，凡是应当下放的权限，就要坚决地放下去，实行按级负责，避免统得过死的绝对集中主义。对于一切被领导的部队和机关来说，必须坚决地服从整体的利益，服从统一的指挥和领导，防止本位主义；同时又要善于依据总的意图，在统一领导的原则下，结合实际情况，发挥高度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因时因地制宜，灵活地执行指示和命令。平时工作如此，战时也是这样。现代战争，情况复杂而且变化很快。这样，一方面，高度的集中指挥有了更为重要的意义；另一方面，指挥上因时因地制宜的灵活性也相对地显得重要。不集中、不统一、不协调、不主动地积极配合，机械执行和等待命令，在战时会丧失战机，在平时要延误工作。毛泽东同志曾经在《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中，论述过指挥关系中的集中和分散的问题，指出：“应该集中的不集中，在上者叫做失职，在下者叫做专擅”，“应该分散的不分散，在上者叫做包办，在下者叫做无自动性”〔1〕。这些指示对于我们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至于处理军队各部分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这一部分军队与那一部分军队、这一工作部门与那一工作部门、战场作战部队和后方勤务部门之间的关系等等，我们坚持团结互助的方针，主张从整体利益出发，从利害与共的原则出发，积极主动地帮助别的部分，反对本位主义。各个部分必须在上级和同级党委的统一领导下，围绕着各个时期的中心任务，主动地与别的部分取得配合，以保证平时工作的协调，战时的协同动作。片面强调自己方面的重要性，忽视其他方面的重要性，片面强调精通自己的业务，忽视学习必要的其他业务，特别是忽视政治和基本军事知识的学习，各自为政，互不关照，都是十分有害的。 

　　　　　　　　　六 军队的民主和群众路线 

　　集中与民主相结合、领导与群众相结合，是中国共产党也是我军的基本工作路线。我军必须依靠和模范地执行这一基本的工作路线，进行军队的各项工作，正确地处理军队内部关系中的矛盾。 
　　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个执行战斗任务的武装组织，因此，高度的集中和铁的纪律是绝对不可少的。但是，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队，我军成员是有政治觉悟的，能够以主人翁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事业，愿意为人民的利益贡献出自己的生命。这就为我军实行集中领导下的民主和建立自觉的铁的纪律，提供了政治基础。 
　　我军的民主生活，就是军事、政治、经济三大民主。经过长期的实践，已经形成一套比较完整的制度。军队中的政治民主，就是在政治上官兵平等。官兵之间，上下级和同级之间，允许从团结愿望出发的相互批评，相互监督。军队同样要用整风的方法，实行大鸣大放大辩论，进行社会主义教育，检查和改进工作，调整内部关系中的各项矛盾。军队中的军事民主，就是军事工作中的群众路线。只要条件许可，领导上应该通过思想动员，发动全体成员对于如何完成作战、训练任务，改善管理工作方法等进行讨论，使领导的意图变成群众自己的决心，吸收群众的合理建议，使领导上提出的计划进一步得到完善。军队中的经济民主，就是伙食单位的经济公开，士兵参加伙食的管理，在可能条件下改善士兵生活，防止发生贪污浪费的现象。我军的经验一再证明，凡是正确地实现了这种民主生活的部队，工作成绩总是比较优异的，内部关系总是比较融洽的，发生了问题也比较容易得到解决，部队的集中和纪律不但不会削弱，反而更加巩固。我国已经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人民的社会主义觉悟日益提高，又在整风运动中受到了锻炼，因而在我军坚持和发扬民主有了更为有利的条件。目前正在全军轰轰烈烈进行的整风运动，又一次证明了军队民主的良好作用。在这次大鸣大放的群众运动中，揭发了许多工作中的浪费、保守现象，群众提出了千万条改进工作的积极建议，军队各项工作的面貌正在焕然一新。我们必须把整风运动坚持到底，而且今后每年都应该有一次整风运动（时间可以短些），以达到经常地改造和提高思想，改进作风，提高工作效能，不断地增强军队内外团结，发挥革命干劲，克服铺张浪费，实行勤俭建军的目的，从而更好地完成我军建设的任务。 
　　总之，我军的集中和纪律，是建立在政治自觉和民主的基础上。我们是要在集中领导下，通过民主的方法，达到增强军队内外团结、巩固军队纪律和提高军队战斗力的目的。对集中和民主的关系作任何片面的不恰当的解释都是错误的。 
　　群众路线的方法，主要是依靠充分的政治思想工作；命令主义的方法，主要是依靠简单的行政强制手段。使用两种不同的工作方法，就会得到两种不同的结果。我们要把行政命令和政治思想工作结合起来。通过教育，使全体成员认识到军队的命令和纪律体现着革命事业的共同利益，代表着党和全体人民的意志，从而愿意自觉地坚决地服从和遵守，而绝不是盲目的服从。我军成员的觉悟程度越高，对所担负的任务理解得越清楚，完成任务就越有成效。相反地，不从提高政治觉悟和统一思想认识着手，单纯依靠行政强制和组织压服的命令主义做法，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我们不应该采用这种方法。 
　　我军一切工作的推行和纪律的维护，主要依靠政治思想工作。奖励和惩戒只是一种教育的方法，其目的是要通过表扬先进，批判落后，带动中间，鼓励大家进步。对于部队中的模范人物和单位，应该给予恰当的奖励，用以宣传先进经验，推动工作向前发展。因此，奖励的对象，必须是在一般条件下发挥了积极性，依靠本身的努力创造了优异成绩，而为群众所信服的。我们不主张过多的物质奖励。这种奖励不能有效地教育大家，推动工作，还有可能助长受奖者的骄傲情绪，脱离群众，伤害内部团结，反而使工作受到损失。 
　　对于违抗命令破坏纪律的行为，我们绝不能迁就放任，应该给予必要的惩戒。但是，对于犯了一般性错误的同志，主要是分清是非，总结经验教训，以达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目的。我们坚决反对惩办主义，一般性质的惩戒也要尽可能地减少。过重过多的惩戒，会伤害犯错误者的自尊心和改正错误的信心；对于一个单位来说，会使群众情绪消沉，疲疲沓沓。这样做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奖励和惩戒的权限属于各级党委和首长。如果情况许可，要通过群众评议，听取群众和本人意见。对于那些带有普遍性的错误，必须尽可能进行群众性的批判。只有把奖惩工作和思想工作结合起来进行，才能起到积极的教育作用。 
　　军事民主运用到军事学术研究方面，就是要执行百家争鸣的方针，提倡自由讨论的风气。我们必须通过学术上的争鸣辩论，逐步建立起适合我军情况的具有中国特点的军事学术。但是，学术上的自由讨论，不应该妨碍军队的集中统一，不应该伤害军队的组织性纪律性。军事学术上的争论，大都是和军队的组织制度、战略战术和各种条令、条例、教范直接有关的。在这些东西没有做出决定改变以前，仍然要遵照执行。领导者不应该用压服的办法去解决学术思想问题，被领导者也不应该借口学术自由而不服从领导。学术上自由讨论的方针和组织上下级眼从上级的原则，都是我们军队所需要的，在实际运用中不要混淆起来。 

　　注 释 

　　* 这是彭德怀在总后勤部召集的全军后勤工作会议上的讲话。 

　　〔1〕见毛泽东《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第九章《指挥关系》（《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第405-406页）。

〔出处〕 《彭德怀军事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