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一日）
 

　　今年三月以来，敌寇在全华北推行了一个所谓“治安强化”运动。这个运动是敌寇企图确实掌握占领区阴谋的开展，在战略指导上是表示着一个基本的转变，在具体政策上是较前更加毒辣、野蛮。我们的许多领导机关未能及时识破敌寇这一新阴谋的严重性，因而在斗争中表现出许多缺点，甚至犯了一些错误，使某些地区的工作遭受了一些不必要的损失。今天召集这个会的意思，就是针对着敌寇的新阴谋根据中央指示重新考虑我们的对敌斗争政策。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希望在全党同志中开展一个普遍的研究讨论热潮。我在这里仅根据华北具体情况提出一些原则，供同志们参考。 

　　　　　　　　　　一 华北敌寇活动的一般概况 

　　（一）“治安强化”运动的政治阴谋内容 

　　1．敌寇的“治安强化”运动的内容是，“七分政治，三分军事”，其一切行动均以政治为中心，一切围绕在政治的周围。过去敌人虽然早已提出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一元化的“总力战”的口号，但认真的强烈的这样实行起来，还是在今年三月“治安强化”运动开始以后。对这一点，我们过去认识得并不深刻，因而使得在某些地区遭受了可以避免的某些损失，这必须引起我们严重的注意。 

　　2.“治安强化”运动的基本政治目的，是使中国殖民地化，奴役与掠夺中国人民。为了达到以上的基本政治目的，“治安强化”运动的政治中心口号是“反共”与“建立东亚新秩序”。过去敌寇还喊“反共灭党”，今天则只喊“反共”，其用意就是想借此离间中国人民与共产党八路军的关系，借此争取中国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借此麻痹一部分落后分子，借此挑拨中国各阶级各阶层间之关系，以各个打击中国人民，便利于达到其侵略中国最本质的目的——奴役中国人民，掠夺中国的人力、财力与物力。 
　　别的不谈，单就日寇掠夺我们人力的统计上，就可以看到惊人庞大的数字。根据敌人公布，一九三七年壮丁出关者有三十二万三千六百八十九人，一九三八年有五十万零一千六百八十六人，一九三九年有九十五万四千八百八十二人，一九四○年有一百二十万人，四年共计已有二百九十八万零二百五十七人。这些壮丁大部分是用武力抓走的，亦有部分是被欺骗出关的。今年敌寇预计出关壮了数目为一百一十万人。据我们观察，敌人到处强拉壮了，这个数目也是可以达到的。“人”是我们民族抗战的最基本的宝物，五年中已有四百万人出关，这是极其值得我们注意的，我们要对敌占区青年加以救护。 

　　3．敌寇为了达到其“治安强化”的目的，采取了有组织的侵略政策，其内容是： 
　　①有计划有步骤的强化伪军、伪政权。在这里，敌寇的基本认识是没有伪军就没有伪政权，没有伪政权也就没有“强化治安”。因此在“治安强化”运动中，敌寇首先从事于强化伪军与伪政权，其进行的方法是有步骤的逐渐的伪化。如在强化伪军方面，首先成立“灭共自卫队”（老百姓名之为棒棒队），然后“保安队”、“警备队”，最后成为正规的伪“治安军”。在伪政权方面，最初只要你“马马虎虎，维持一下，甚至还要你去应付八路军”，俨然替中国人民想办法似的，使你上钩，即进一步“强化维持”，然后再成立正式伪政权，建立村、区、县、道自上而下的一套系统。 

　　②强化保甲制度，以巩固其对乡村的统治。在这方面，敌寇承继了中国过去一切反革命经验。此外，还进行划小村治、筑寨、并村、清查户口、建立门牌、颁发身份证明书等一套加强统治的办法。所有以上这些办法的用费，统统取诸人民身上。 

　　③开始统一华北各地的封建迷信组织。在天津敌寇组织了佛教总会。在这个佛教总会领导之下，有各种会门及其他迷信团体，利用人民的各种宗教习惯，进行普遍的汉奸活动。 

　　④强制与利诱青年去组织特务性的新民会、兴亚会、爱护村，甚至收买为敌人的暗探，特别对小学教员更用各种方法收买。为了达到欺骗收买青年知识分子的目的，敌寇在华北过去一个时期曾经开办过上千次的训练班。敌人善于利用青年爱好美观、整齐及好动的心理，给以整洁的服装用具，开运动会、悬赏征文及进行其他各种竞赛，无微不至的争取青年。 

　　⑤引诱收买我党我军极少数坏分子叛变投敌。对这些分子，敌寇敢于大胆使用。我们某些同志对叛徒分子采取了简单的方式，恰给敌人造成了利用叛徒分子的良好机会。 

　　4．在进行“治安强化”中，敌寇的宣传中心是“反共”与“建立东亚新秩序”，“灭党”口号则已取消了。为达到宣传目的的成功，敌寇不惜采取最毒辣、最野蛮的办法，强制青年受训（从中威胁利诱），垄断舆论，进行武断宣传。其宣传方法善于抓住某一具体问题和扩大我方某些个别弱点。瓦解八路军时对抗属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的儿子当兵，死了就会绝后”；宣传“八路军是辈子兵”。在根据地内，如在黎城暴动中，提出“不完粮，不纳税”，简单具体，适合落后人民的心理，离间政府与人民间的关系。我们根据地内物质生活困难，敌寇尽量扩大宣传。国内存在着的某些不团结现象，敌寇亦利用之，尽量扩大国共矛盾，散布失败情绪。 

　　5．“治安强化”运动在经济上的表现，是统制垄断，吞并工商业，强迫入股；勒种鸦片、棉花，强迫收买，收税；统制粮食，实行“管场制度”，即是指定打麦场所，派人看守，将收获物送敌寇所规定的仓库，每人只准留一个月粮，以达其绝对统制物资，进一步封锁根据地之目的。目前正开始实行“配给制度”，仓库网已普遍建立。 

　　（二）伴随着“治安强化”运动的残酷的军事阴谋。 

　　1．大修公路，在铁路公路两旁普遍的掘沟（二文宽，至浅亦有一丈二尺深）、筑碉、筑墙，其工程之浩大，浪费民力之多，总计起来远胜于万里长城，路旁有沟的公路铁路将近三千公里。 
　　敌寇进行这样大的工程，其目的就是要缩小我根据地，隔绝我各根据地间之交通。在这种形势下，过去我们强调的各根据地间之经济交流，事实上已感到很大的障碍。因此，今天我们进行一切经济建设，不应再存依赖其他根据地的心理，每一个战略根据地均应从自力更生上着眼，否则将会感到更严重的困难。 

　　2．敌寇的军事指导是由短促的“扫荡”，进到长期的“扫荡”；由分散的“扫荡”，进到集中极优势兵力的“扫荡”；由线式的“扫荡”，进到纵深的“扫荡”；由分区围攻，进到分区“清剿”；由长驱直入，进到步步为营；由分进合击，进到“铁壁合围”；由无组织的烧杀抢掠，进到有组织的“三光政策”（杀光、抢光、烧光）。 

　　3．依靠其灵活的通讯联络与周密的情报组织，实行夜袭、奔袭，跃进式的建立据点。 

　　4．敌寇上述办法，其目的完全是为达到隔绝我各个根据地，打击与消灭我抗日实力，消灭我抗日根据地，以便确实掌握沦陷区。这一毒辣阴谋显然并未达到目的，但有了相当的成就，却是不容忽视的。 

　　（三）两期“治安强化”运动中，敌寇的方针及其已得的收获。 

　　1．敌寇的“强化治安”运动，已经进行了两期，现在又开始了第三期（十一月一日至十二月二十五日）。 
　　第一期自今年三月下旬起至六月下旬止，其中心是宣传反共反八路军，“建立东亚新秩序”；挑拨国共磨擦，散布抗日失败情绪；进行调查统计工作，开始肃清点线内之不稳分子（有民族意识者），巩固点线；相当强制的训练青年与轮训各种伪干部。第二期自七月初起至十月下旬止，其中心是强调对根据地的经济封锁，隔绝各根据地间的联络；繁殖点线，依据点线向外扩张，以达其缩紧我根据地之目的。其在第一期中所进行的一切，在第二期中仍继续进行并有了发展。 
　　第三期自十一月一日开始，预计在十二月二十五日结束。其中心是强力统制物资，完全控制人民一切生活物资与日用必需品，实行所谓“配给制度”。日寇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其“第三次治安强化运动实施纲要”中写着的方针是：“扩大已往两次治安运动之成果，并将其有机的展开，求得治安强化之彻底；而专心放在经济方面，求得经济封锁之彻底，重要物资之增产和获得，以达到增强皇军之战斗意志之目的。” 

　　2．在以上所指出的过去两期“治安强化”运动中，在割裂我根据地方面，在封锁我政治、经济、文化方面，敌人均有了相当的收获。 
　　一年来我根据地缩小了约六分之一。特别是在统制舆论，进行武断宣传，散布失败情绪方面；在收买一部分青年知识分子方面；在制造汉奸，利用叛徒方面，敌人都有了不少的收获，取得了相当一部分的成绩。 

　　（四）敌寇高度压迫摧残与榨取下，华北人民的表现。 

　　1．在敌人强化统治区与正在强化统治区的人民，多数表示苦闷，表现于全村逃亡与全家自杀事件的不断发生。有的地方，人民自动“不维持”；有的地方，人民自动破路；都表示出华北敌占区人民已经难以照旧生活下去（但注意，并不是日寇也已经难以统治下去）。在这方面感觉最敏锐的，特别是敌占区的青年，对八路军的同情与拥护的情绪，以及要求武装斗争的情绪，均在增涨着。 

　　2．另一部分少数敌占区人民则表现消沉，对抗战胜利前途表示失望。少数的知识分子被敌威胁利诱，加入新民会、兴亚会；更有少数堕落的知识分子，被敌收买充当敌寇的特务。 

　　3．在敌人强化伪军、伪组织方针下，一方面表现伪军、伪组织比以前更加活跃，另一方面亦表现于伪军、伪组织中的新的动摇的增长。六、七、八、九四个月中，伪军瓦解反正的数目，较以前同时间内都要大；伪军、伪组织内两面派的生长，亦相当的普遍。 

　　　　　　　　　　二 敌寇对不同区域的统治办法 

　　（一）对已强化的统治区的统治办法 

　　已强化的统治区，这指的是主要城市与交通命脉及其附近地区。在这些地区内，表面秩序大体上已经恢复，但特务的恐怖统治，浪人的诈索，土匪流氓的活动，仍是非常严重的。所谓恢复了表面秩序，仅仅是停止了公开屠村屠城的恐怖，而利用密布的特务与已排斥了不稳分子的伪组织，来代替“皇军”的公开屠杀而已。一般的掠夺均通过伪组织比较有组织的进行，极端纷乱的现象已经停止。这些区域内的各种伪组织，如新民会、兴亚会以至封建团体，均带有特务性质。日寇在不过分刺激中国人感情的原则下，尽量利用汉奸出头，而自己则做后台老板，甚至同中国人交朋友，故意说些不满意的话或吸食鸦片装成腐化样子（其中也有真腐化的），以进行其特务活动。对知识分子，一般的采取麻痹收买与恐怖的方法。 

　　（二）对开始强化统治的区域的统治办法 

　　这些区域多半是过去我游击区。对这些区域，首先是高度镇压和摧残，打击人民抗日情绪，消灭人民抗日意志，使人民在绝望中，给以若干活命的希望。统治开始时，要求的条件并不高，最初只要“维持”就好，然后慢慢一步步逼上伪化与特务化的道路。在人民中则造成一种互相猜疑、互相监督、互不相信、人人自危的空气。组织“灭共自卫队”、“棒棒队”，施以压迫，使其到根据地内烧杀抢掠，造成地方械斗，使人民互相对立，以达逐渐扩大其统治与摧毁我根据地经济之目的。特务活动则随着占领区的扩张同时进行。 

　　（三）对我抗日根据地的办法 

　　对我抗日根据地，在进攻时完全采取毁灭政策，平时则尽力进行特务活动。特别在进攻前，特务活动更为加紧。特务活动主要利用一切封建组织（离卦道、八卦道、长毛道、日新会等等）掩护。各地我党过去对这一点注意得很不够，没有把普遍的除奸教育提高到应有的地位。另一偏向是，过于夸大奸细的活动，这也是有害的。 

　　（四）敌人统治的基本方法 

　　1．收买流氓，利用汉奸叛徒，麻痹部分的落后知识分子，以达其“以华治华”、“以华乱华”的毒计。 
　　2．利用与挑拨伪组织内一切中国人的矛盾，并用各种方法掌握这种矛盾。 
　　3．在总结了四年统治华北与统治朝鲜和东四省的经验教训以后，制造了一套强制的组织办法。这套办法的毒辣处是在于其严密的组织机构。 
　　4．但不论其如何善于“以华治华”，不论其如何善于利用与掌握中国人之间的矛盾，不论其如何善于总结经验，制造强制的组织办法，敌寇进行民族压迫的本性，决定了它仍然不能跳出威胁利诱的老套之外，目前只不过将这套把戏玩得更熟练、更具体、更显露其东方的军事封建帝国主义的残暴性而已。想以此挽救其政治上无法救药的缺陷，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要肯细心研究，切实了解具体情况，耐心进行艰苦工作，敌寇的统治方法，并不是无法打破的。 

　　　　　　　　　　三 从全局来看敌后环境 

　　（一）在法西斯希特勒的力量尚未削弱时，爆发了苏德战争〔1〕。这决定了苏德战争的长期性，同时也应重新认识中日战争的长期性。中日战争实质上是全人类反法西斯战争的一部分。苏德战争，苏联是一定能够胜利的；中日战争，中国也是一定能够胜利的。 

　　（二）由于苏德战争的爆发，使日寇暂时没有了北顾之忧，西进的可能严重存在，这更增加了我们敌后坚持抗战的负担。 

　　（三）由于中日战争目前正处在相持阶段中，在敌后，敌我双方均须进行巩固深入工作，在敌人方面是要确实掌握占领区，准备更顺利的机动；而我则是坚持与巩固根据地，多方面积蓄力量，克服困难，准备持久。为达到以上目的，敌我双方均须破坏对方。敌人采用的是一套强制的办法，威胁利诱的民族压迫，以求达到其对中国的完全殖民地统治。而我则必须破坏敌人这种阴谋，才能坚持与巩固根据地，积蓄力量，持久战胜敌人。这说明今后敌我间各方面的斗争，必然要空前尖锐残酷。不经过这种斗争，就休想有最后胜利。 

　　（四）从敌人与我们力量的对比上，看敌后抗日根据地： 
　　1．华北人口，我占四分之一，敌占四分之三。我根据地内约有人口二千二百万人，敌占区内约有人口六千万人（内中一部是敌我游击区）。华北面积（乡村），我占十分之六，敌占十分之四；华北城市，我占百分之二（华北四百三十七座县城我占十个），敌占百分之九十八。我占区贫穷；敌占区富庶，人烟也较稠密。 

　　2．军事力量：敌华北有九个师团和十四个独立旅团，计共三十二万五千人。与八路军作战者有二十六万五千人（在时局急变下，还可能增减若干），此外还有伪军十一万七千人，平均每重要据点中（小的碉堡在外），有日军八十五人，伪军三十八人。我之兵力与敌数量大致相等，但由于技术装备极不相称，因此，在战斗力上表现为敌强我弱。 

　　3．由于战斗力上的敌强我弱，产生了战争的游击性与根据地的游击性（并不是流动性），同时，产生了今后必然遇到的更大的人力物力的困难。全国进入相持阶段的特点是，敌后游击战争更加频繁与艰苦，根据地的游击性更增加了。 

　　4．从以上对比可以看出，华北人民大多数住在敌占区内，而由于敌强我弱的战争形势，使我们长期不能收复这些地区；同时，由于敌人堡垒主义的发展，根据地游击性质成分的增加，又必然存在着广泛的敌我争夺区。这一切都说明，敌占区和接敌区的工作以及敌伪军工作（见中央八月四日指示）今天必须提到重要的地位，应成为今后一切工作布置的着重点。 

　　（五）胜利地长期坚持敌后游击战争的条件： 
　　1．国际形势于我有利，目前已经没有“东方慕尼黑”〔2〕，而反法西斯阵线有形成的趋势，虽然还要经过残酷的长期斗争，但反法西斯阵线是有一切条件能够胜利的。近几个月来，日寇在国际上的孤立是空前的，这种形势已经使日寇陷于严重困难的处境中。 

　　2．全国配合作战，中国抗战阵容之各个组成部分，在抗战积极程度上虽不能一致，甚至还有很多的掉队。但全国基本的抗战形势却是不会变更的。同时，英、美与日本的矛盾正在严重的发展着，美国援华较前积极，便是具体例证。 

　　3．敌后根据地的地区广大，各根据地可以互相配合。敌人兵力不足，这种形势是与内战时期不同的，内战时是敌人包围我们，今天则是敌我相互包围。我占面积大，且华北有利山地大部为我控制。敌人兵力始终不敷分配。 

　　4．民族革命战争有广大的民族社会基础，敌虽控制主要人口，但这只是军事上的、形式上的控制，敌占区绝大多数人民是拥护抗战，反对日寇的。 

　　5．有共产党、八路军成为团聚人民的核心，有我党正确政策的领导。 
　　以上五点，从总的方面看，敌在目前虽占优势，但仅是相对的优势，并非绝对的优势。即此相对的优势，亦仅是军事上及经济上的优势，而在政治上，在国际形势上，在得人民的拥护上，我们均占优势。 

　　　　　　　　　　四 坚持敌后抗战总方针下的三个基本中心工作 

　　开展伪军、伪组织工作，开展敌占区、接敌区的群众工作，坚持根据地工作，这是我们目前从各方面积蓄力量，准备持久的三个基本中心工作。虽然坚持根据地工作是主要的，但没有对伪军、伪组织及敌占区、接敌区群众工作的开展，想要打破敌人的各种封锁，破坏敌人“以华乱华”、“以华制华”的阴谋是困难的，坚持根据地斗争必然会遇到更多的困难。要想顺利的坚持敌后根据地的长期斗争，必须把整个工作有机的联系起来，一切工作布置都应该以此着眼。 

　　（一）开展伪军、伪组织工作。 

　　1．在敌寇的治安强化运动中，伪军、伪组织中的两面派普遍的发现与生长起来，这固然部分的由于敌人的强化统治、特务人员的监督，以及由强迫改编改组所激起，但基本上还是由于下面的几个原因： 
　　①民族矛盾：由于敌人的民族压迫与掠夺，由于敌人对中国人的摧残与侮辱，引起伪军、伪组织中中国人的普遍不安。这种民族矛盾是无法消除的。 

　　②我全国坚持抗战，特别是敌后的坚持。过去许多汉奸认为日寇一下子就能灭亡中国，经过四年抗战后，这些人已逐渐改变其观点。敌人天天宣传“剿匪”胜利，天天宣传国共矛盾，同时也正是宣传了全中国的抗战，宣传了全中国人民的不甘屈服。敌寇的破绽，是不难为稍有知识的汉奸看穿，而发生怀疑与动摇的。 

　　③国际局势对日寇不利。在这种形势下，敌人的更大冒险在所难免。倘若敌人南进或北进，将会促使伪军、伪组织的更大动摇。 

　　④敌强我弱的特点，基本上还未转变。这使得伪军、伪组织汉奸还不愿立刻跑到我们这里来，而暂时保持两面派的态度。 

　　以上四点是伪军、伪组织内某些汉奸发生动摇的基本原因。随着国际国内局势的变化，两面派亦将随之而变化。 

　　2．两面派的特点是两面的，照顾敌人，又照顾我们，动摇于两者之间。其出发点虽是为着他自己的利益，但他们这样做，对革命却是有利的。我们的目的是推动两面派发展，使他对敌人应付，而对我们真诚。这就发生了对两面派的工作问题，发生了对两面派控制的方式方法问题。 

　　3．如何控制两面派？ 

　　首先，要了解两面派的特点及其所处的环境。基本的是由于敌强我弱，所以两面派对敌人是公开的合法的，而对我们是极其秘密的不合法的。他只能以秘密掩护的方法，保护抗日分子去执行其革命任务。对敌人他是必须应付的，应付的本身也就是一种斗争。 

　　其次，必须替两面派找寻办法应付敌人，在敌人压迫严重时，应顾虑他的苦衷；甚至在某一时期，可以允许他把革命的一方面缩小到极小的限度。要爱护两面派，严格替他们保守秘密。 

　　最后，要帮助两面派逐渐进步，尊重其人格，不应强迫其自首或写悔过书，对之一般的应采取宽大的办法。 

　　4．一切伪军、伪组织都是敌寇的傀儡组织，我们应公开宣传反对之，从政治上打击之，在群众中孤立之。孤立伪军、伪组织就是孤立敌人。对死心塌地的汉奸，我们应执行正确的锄奸政策，坚决予以镇压；同时要在“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中国人爱护中国人”的基本口号下，去争取他们。对伪军应打击其最坏的，而不是无分别的一律加以打击。打的精神放在争取上面，“七擒七纵”的办法是极有深刻意义的。关于敌伪工作，中央八月四日已有详细指示，不重述。 

　　（二）开展敌占区与接敌区的群众工作。 

　　1．开展敌占区与接敌区的群众工作的方针。 
　　①团结一切中国人，保卫一切中国人的利益（坚决的汉奸除外），利用一切合法手段开展救国工作，所有工、农、兵、学、商、土匪、会门、佛教会，以及其他有群众的组织，不论其性质如何，群众基础大小，我们都应打入，进行工作。许多地方工作，仅限于伪军、伪组织的上层分子方面，根本忽视群众工作，这是错误的，并且是危险的。 

　　②一切应替人民利益着想，人民少受一分损失，即民族多保存一分元气。一切要从长期打算，要秘密地建立地下组织基础，积蓄力量，反对急躁病。过去有许多地区的工作，由于不耐心而被破坏，这种教训是不应重复的。 

　　③为着团结敌占区与接敌区的广大群众，必须广泛运用革命的两面政策，与群众站在一起，启发群众，共同商讨应付鬼子、欺骗鬼子的方法，去逐渐提高群众的认识，团结多数的群众。只要真实为着群众的利益，群众是最会替自己的利益保守秘密的。否认一切合法斗争是不对的。机械地、固执地坚决斗争，不承认在强大敌人面前一般的策略上的应付敌人，也是不对的。这种应付，正是为着长期斗争，为着把斗争引到胜利。“铁头英雄”一定会脱离群众。 

　　④同时，还必须反对某些同志单凭自己的主观愿望，不具体分析敌我力量对比的现象。他们或者机械地估计局部的敌我力量，而忽视了全局；或者看到了少数先进分子对敌愤慨，而不了解多数群众的情绪与其落后程度；或者只看到群众不能照旧生活下去的一面，而忽视了敌人还有强大力量统治的另一方面；或者忽视了敌强我弱形势的转变，还需要长期斗争，全国反攻的时期还未到来的事实。这些仅凭主观的愿望片面地观察问题的现象，急性病，不肯耐心做长期隐蔽的工作，是开展敌占区与接敌区工作的最大障碍。 

　　2．敌占区与接敌区的斗争方式方法问题。 
　　①敌占区的工作，基本上是长期隐蔽，建立地下党的组织基础，一般地灵活地运用合法斗争。但在辽阔的乡村内，敌寇的统治不能象城市中一样的严密，因此，还有进行某些非法斗争的可能，极小型的秘密的武装组织也是可能存在的。不管采取何种斗争方式（合法和非法的），在斗争方法上必须是短促的突然袭击，乘敌伪不注意中，求得某些部分的胜利。哪怕是微小的胜利，对于提高群众情绪，教育群众，都是有意义的。但是当斗争胜利，必须适可而止，防止群众将斗争扩大拖长，因而暴露，遭到不应有的打击。这是必须注意的。斗争一经发动而又不可能胜利时，应即时说服群众，暂时忍耐，立即停止斗争，潜伏或有计划地退却，以保存实力。 

　　②在过去为我游击区或根据地，今日为敌占领的区域，群众一般的受抗日洗礼较深，敌寇的宣传较难发生作用，再加上我游击队经常活动，破路翻车，时常给以影响一在这些区域，利用乡村的散漫性，仍有组织秘密小型武装的较多可能。在隐蔽、短促、伪装（如假借八路军名义）等复 斗争的方式下，在根据地抗日游击队公开活动的掩护下，利用这种武装，在某种限度内改变敌人态度，镇压汉奸敌探，是必要与可能的。 

　　③根据地内边沿区之游击队，以及部分的正规军，应当有计划地经常地到敌占区与接敌区游击，袭扰敌人，打击死心塌地的汉奸，配合秘密活动。过去经验证明，凡属这些游击队积极活动的地区，就是敌人统治不易巩固的地区，忽视这种游击活动是错误的。 

　　3．知识分于是开展敌占区与接敌区工作的桥梁。 
　　①我们的根据地，一般的是地方贫苦、文化落后的区域，知识分子非常缺乏；而在敌占区内，我们争取知识分子的工作也做得非常不够，敌人所占的是文化发达的城市，又采取了欺骗、争夺知识分子的方针。对此，我们必须严重的注意。 

　　②知识分子的特点是有知识，而且大多以知识为他自己的职业。无论革命与反革命的统治，均须有其自己的知识分子，否则他们的事业是不能成功的。中国的既分子，多半出身于中间阶层，因此，他们有一定的地位和与社会各阶层的密切联系，受过科学教育的青年知识分子多有上进心，追求光明的前途，尤富于爱国热情，不愿在暴力下屈服。老年知识分子富有社会经验，其中有正义感者，尤易为人景仰，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对知识分子，无论其为青年、老年（汉奸除外）都应尊重其人格与其思想习惯，从中去了解他们，帮助他们，影响他们，不可操之过急。对老年知识分子，尤应注意礼貌，讲话须入情入理，不宜夸张鼓动。一般地说，敌占区的知识分子在政治上都是苦闷的，他们急愿了解国际国内形势，愿意找到出路，如果我们不能争取到这些人的同情，那只能怪我们自己无能。 

　　③敌人争取知识分子的办法是威胁利诱并施，目的是麻痹其民族意识，使成为敌人统治中国的工具。为达此目的，敌人各式各样地大批训练青年知识分子，将其训练成为军官或收买为特务，强迫引诱其参加新民会、兴中会和伪政权；提高教员待遇，提高其地位；创造汉奸理论（新民主义、尊孔等）；举行运动会及各项比赛，以团结联络知识分子。在敌人这种毒辣办法下，不可免地有少数落后知识分子为其收买，甚至成为汉奸。但大多数知识分子，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决不会在敌人强迫训练、毒打、恐吓、暗杀前屈服。敌人的犯罪现象，有利于我的国际形势，中国军队的活动，残酷的民族压迫，都是摆在面前的铁的事实，绝非日寇武断宣传所能蒙蔽得了的。我们如果执行正确的政策，进行艰苦的工作，是一定能争取这些知识分子为民族服务的。坚决地争取知识分子，不要为任何表面现象所动摇。 

　　④争取敌占区知识分子，首先要关心于他们一般的切身生活，解决他们切身的困难问题。要介绍给他们新知识和有民族意识的小说，组织读书会、学术研究会研究鲁迅的论文和小说，学习和研究《新民主主义论》、《论持久战》、三民主义、游击战争、中国历史以及其他各种知识。要尊重他们的人格，与之交朋友，说服、感动、启发他们开展与敌不合作运动，共同商量对付敌人的方法；多听取他们的意见，不要强迫受训；多采取开会讨论方式以启发之，绝不能主观地自以为是，给以难堪的态度；一切是诚心为着他们进步，替他们保守秘密。只有这样，才能认真地团结知识分子在我们的周围，才能谈得上团结一切中国人。知识分子是与社会上其他各阶层都有密切联系的阶层，他们是开展敌占区与接敌区工作的桥梁。 

　　4．反对敌人新的自首阴谋。 
　　敌在华北自首阴谋的新发展： 
　　①一九四○年夏，敌在冀中游击区和敌占区，强迫群众写反共口号，填“反共自愿书”，买“回心票”，企图从政治上降低我党威信，造成群众与我党对立；发现群众中的我党党员，敌胁迫共产党员自首，摧残干部。敌人的这种政治阴谋，为我党中央及北方局的正确对策所粉碎，为群众的反对所粉碎。 

　　②从本年三月强化治安运动起，敌把这一政治阴谋更加强化，采取更多的无耻办法： 
　　利用叛徒、汉奸威胁我干部家属，强迫我干部回家。 
　　威胁我干部的父母、妻子或亲友投降，或将干部父母妻子捉去，换得我干部归顺投降。 
　　捕捉我工作人员，强迫自首。不必申明反共，只要承认给敌作事，立即释放。 
　　利用奸细，引诱干部腐化，制造谣言，使干部上下级相互怀疑。 
　　给自首分子以表面的信任，给汉奸以职位，无用时则弃置或秘密处决；但主要以秘密监视，为其利用，以发展兴亚会特务，寻找我党内动摇分子，策动秘密自首。 
　　敌人这种阴谋在某些地区，如太行的二分区、冀南的某些分区等均有相当大的作用，给我们工作上造成不少的困难，破坏了我们不少的组织；在群众中散布了坏影响，使群众对我干部怀疑，不敢深信，不敢接近，不敢说实话，怕干部叛变投敌而害及自身。 

　　③一般叛变分子的表现： 
　　混入革命队伍的投机分子，原为升官发财而来，现敌后方益见艰苦，因而走向叛变者，叛变后遭遇较好的，破坏我党组织、危害抗战较积极；但当反动资本用尽，因而不被重视的，这些叛变分子，有的亦有“狡兔死、走狗烹”之畏惧而发生动摇。 
　　因家属被捕而动摇自首者，或因自己被捕，怕死而自首者，其内心并不愿意自首，自首后表示苦闷。此种分子多半不积极替敌寇作事，甚至于消极动摇，仍愿回到抗日革命营垒中来。 
　　有经不起敌之利诱（金钱、美女）和其家属的劝降，因而自首者，在自首后所遭遇的处境，并不能令其满足，表现失望。 
　　一般的叛变分子，经过抗日和我党的洗礼，见着敌寇的残暴落后，敌伪间的矛盾，以及国际形势对敌不利，我坚决与敌斗争，如此等等，多数动摇苦闷，又想返回抗战阵营，企图将功赎罪。事实一再证明，此类分子为数不少。 

　　④如何从对反叛变分子的斗争中争取叛变分子： 
　　在任何情况下，应公开宣传反对汉奸及汉奸行为，抓紧敌寇每一罪恶事实，广泛宣传，说明汉奸依附敌寇之无耻与无前途；加强气节教育，注意运用具体事实，如冀中回民支队长的光荣例子〔3〕来教育干部和群众。 
　　宣传延安二十一条及北方局对晋冀鲁豫边区公布的十五条纲领，对一切叛变分子，一经反悟，回到祖国一边，一律不侮辱其人格，不咎既往，予以法律保护。 

　　⑤对于不同分子应采取不同的政策： 
　　对积极的叛变分子，应告以万事应留后路，争取其动摇。如经过多次争取而不可能时，应坚决捕捉，公开在敌占区当众处决，宣布其历来罪恶与我们历次争取他回到祖国的苦心和事实，以示抗日政府和军队的仁至义尽，争取敌占区多数人之同情与拥护。 
　　对动摇的叛变分子，应坚决争取之，说明抗日政府和军队对他的谅解，指明其心理上的苦闷与矛盾。一经争取其回头抗日，即应爱惜之，此种分子可能成为开展抗日工作的部分基础。 
　　对于先积极后消极的叛变分子，应告以对于叛变分子的政策，只要回头，不咎既往，争取其中立。 
　　在群众中的党员同志，以群众面貌被迫自首，而并未破坏党的组织与危害抗日工作者，不应视为叛变分子。经过考察后，准其恢复党的关系。但必须向党内党外群众广泛深入的解释，使群众懂得敌人这一阴谋毒计；使群众了解，这是为了坚持秘密抗日工作，应付与欺骗鬼子的办法。在敌人未来强迫自首前，先率领群众或个人去假自首，脱离群众，破坏党的威信，这是错误的，应该严格禁止。但有些游击区（或叫接敌区）群众，实在受不起敌人的一再摧残镇压，要求“对付对付（意思是假自首欺骗鬼子）”，我们党坚持不允，结果脱离了群众，孤立了自己，而遭到敌人的毒手，这也是错误的。 
　　党员在被捕后意志坚决，并未泄漏党的任何秘密，敌为逐渐软化，不要求公开声明反共，只要承认为日寇做事，即行释放；在被释放后，未做危害党及抗日利益的事情，且跑回根据地自动向党报告者，不应视为叛变分子，应视为当时应付敌人的办法。其党籍经过县委以上考查后，可以恢复。 
　　本人在根据地，家属在敌占区受到敌人威胁，敌诺言只要其本人回家，不必声明反共。我们认为这是敌寇诱降政策，应说服党员坚决拒绝。如未得到党的允许自动回家，即使暂时无反党事实，亦不能承认其党籍。但在其未妨害革命和抗日以前，可以承认为革命抗日的同情分子。 
　　对于叛变自首分子应按具体情况，不能采取简单方式，致敌寇利用。如某旅锄奸部杀了一个决心回头而且已做抗日工作的叛变分子，使其他叛变后而动摇的分子，裹足不前，增加了开展敌占区工作的许多不必要的困难。 

　　（三）坚持根据地工作。 

　　坚持根据地的三大任务是：武装建设，政权建设，党与群众工作的建设。这三大任务仍应继续，但其具体工作重心有些不同。 
　　目前的工作重心是： 

　　1．武装建设由于敌我装备的悬殊，敌寇广泛地采用堡垒主义，普遍地修路掘沟，逐渐封锁与割绝我根据地，因此运动战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甚至在平原已经不可能。游击战的比重大大增加；普遍的游击战，已成为敌后最基本的战争形式。无前后方之别的游击战争环境要求武装与人民进一步的紧密配合。因此，今天武装建设的重心是地方武装。 
　　建设数百支脱离生产的强有力的游击队，建设百万不脱离生产的有战斗力的民兵，一般应做到有全体人民的百分之五至百分之七参加为标准。把游击战争开展成为普遍的群众运动，成为八路军坚持敌后抗战的主要助手。学习晋西轮番队的经验，参加的群众自己约定三个月一换，三月期满以后，乙某即自动替换甲某归家耕种，乙某满期，甲某又去替换，家事相互照顾。精壮的群众得此轮流训练，可能成为将来走到义务兵役制的桥梁。解决民兵干部，建设民兵政治工作；解决民兵武装，广泛地采用旧式武装，以数量来弥补我们质量上的弱点。 
　　为达到地方武装确切的开展，加强军区、军分区的军事政治机构领导，是有决定意义的。我们拥护朱德同志党员军事化的号召，地方党的领导机关同志应当学会组织武装，领导武装斗争。培养地方群众领袖与武装斗争是不可分离的。为着各方面的统一与密切配合，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治委员；县委以一人兼县游击队政治领导者。这一制度在太行区证明是正确的。 
　　其次，谈谈正规军。今天的正规军，基本上应着重于提高质量，学习游击战，反对不适合战争环境的军事公式主义与形式主义，在政治上应加强政策教育，群众工作教育和党的教育。任何党员都应过支部生活，反对某些党员不过党的生活，反对忽视政策教育。某些兵团连级干部百分之七十不懂得二五减租，这是多么严重的现象。各战略根据地应抽出一定数目的干部，加以深造，开办陆军中学，学期以两年半至三年为标准，开始时期以国文、自然科学为主，实现工农干部知识化。 

　　2．政权建设。今天的重心是进一步充实其内容的问题。今年一年可以说是“三三制”〔4〕民主政权建设最有成绩的一年，所差的是内容不够充实。充实内容，就是要建立政权的各种制度，健全各级政权的组织机构，创造适合新机构的大众的民主的作风。在民族革命中，而不是在彻底的民主革命中建立起来的政权，最容易保留着脱离大众的官僚主义的作风。我们所要的是活泼的、有组织有能力的、适应战争环境的、群众拥护的政权机关。对于那些落后地区的政权机构，仍应积极地进行改造。 

　　3．党与群众工作的建设。今天的重心，应放在建设和巩固支部上面，使支部真正成为发动群众、领导群众斗争的核心。我们不应怕群众起来，怕群众太“左”，问题是如何去领导群众，怎样能掌握群众，克服那些“左”的偏向的问题。因为怕群众“左”，就不去充分地发动群众，是错误的。 
　　要加强对地委的领导，同时要健全县委，适应目前敌后战争环境。区党委、分局要把一切精力放在了解具体情况与掌握政策上。机关要小，改变庞大机关主义作风。机关愈大，本机关事情愈多，就易放松去深刻了解下面的情况与研究掌握政策。这样，必然与下级脱离，引起上下级的关系不密切，更不适宜于游击战争环境。领导人要有时间去思考问题，要有时间到下面亲自细心的了解具体情形，要适时总结经验。 

　　4．在经济政策上，必须纠正“左”的空谈主义。有人说，今天根据地的经济不是资本主义的，也不是社会主义的，而是叫作什么“非资本主义的经济”，似乎今天根据地的经济已经到了从资本主义的经济过渡到社会主义经济的时期，从这种理论出发，就会否认今天根据地社会中阶级与阶级斗争的存在，就会否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存在，就会否认还有地租、剩余价值与剥削的存在，就会否认公营事业的一切合理制度。如果不承认公营事业中还需有盈余，那就是否认了公营事业的再生产与发展，也就否认了对抗日战争的供给。华北根据地内大多数公营事业蚀本，基本的是这种思想作祟。其次就是管理经营的不良，这是必须立即克服与纠正的。新民主主义经济，不否认资本主义的存在与发展。害怕资本主义发展，就不会有社会主义的前途。不战胜帝国主义的民族压迫，就是资本主义的发展也不可能。 
　　我们当前的基本任务是如何坚持统一战线，战胜敌寇。因此在农村中，基本的是使贫农生活适当改善，逐渐上升。扩大中农、富农的中间阶层，限制富农发展。害怕资本主义发展是根本错误的。我们当前要限制大地主的发展，使大地主逐渐削弱，但不是消灭大地主。为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坚决实行减租减息，逐渐走向统一累进税的制度。在工业方面，我们要承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存在，承认阶级与剥削的存在；所反对的仅是超经济的剥削与政治上的不平等。抗战前，这些区域的煤矿工人，每日做十四小时工作，无集会、结社的自由。今天是新民主主义政治，我们应注意工人生活的适当改善，求得政治上的平等。因此，应实行九小时至十小时工作制，适当的改善工人生活；工人有言论、集会、结社的自由。共产党支部在工厂的基本任务是保证民主政府法令的坚决执行，发挥工人的积极性与创造性，节省原料，克服浪费，增加生产，提高民族的政治觉悟，强化对日寇的斗争，而不是强调经济的与阶级的斗争。 
　　敌寇对本区大扫荡已开始，敌离此仅三十里了，各地许多宝贵的经验，因时间紧迫未加阐述；根据地建设中还有许多重要问题，也只好留待下回再来报告与讨论。这次会议就很简略的在这里结束。由于我们的工作任务要适合战争环境，在各方面都提出许多新问题来，还望到会同志回去后，利用反扫荡的每一空隙，分途负责，加以发挥。我这部分报告的基本精神，可以简单的归纳为二点：一个是确定我们根据地的游击性比前加重，但不是流动性；要求武装斗争与人民进一步的紧密结合。另一个是将开展敌占区与接敌区工作和开展伪军、伪组织工作提到适当的重要地位。只有以这两点基本认识作为决定政策与工作布置的出发点，才能认真粉碎敌寇的新阴谋，才能胜利地长期坚持敌后抗战，才能完成党中央给予华北党和八路军的艰苦的光荣的任务。 

　　注 释 

　　* 这是彭德怀在中共中央北方局扩大会议上的报告提纲，原载于《党的生活》第四十八期。 
　　〔1〕苏德战争 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法西斯德国片面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未经宣战向苏联发动突然进攻。苏联人民在斯大林为首的党和政府领导下，开始了卫国战争。 
　　〔2〕东方慕尼黑 参见本书第65页〔1〕。 
　　〔3〕指回民支队长马本斋的母亲，与日寇作坚决斗争的英勇事迹。详见本书《我们怎样坚持了华北六年的抗战》第167—168页。 
　　〔4〕三三制是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的统一战线的政权政策。根据这一政策，抗日民主政权的人员的分配，共产党员占三分之一，非党的左派进步分子占三分之一，中间分子和其他分子占三分之一。

〔出处〕 《彭德怀军事文选》